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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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001.
“這附近有什麽高地嗎？”維希路環顧營地。
“有個瞭望臺。”賽德立刻帶頭向著營地中而去。
卡斯裏抱著維希路跟上,伊洛汀和西萊斯特緊隨其後。
瞭望臺在營地前方檢測口附近，四十多米高，他們到時下方到處都是陷入慌亂的逃難者。
賽德帶頭往上爬去。
兩分鐘後,他們站到瞭望臺頂端。
從高處望去，營地一目了然,營地之外的世界卻一片漆黑。
這附近黑暗力量本來就濃，入夜之後就更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跟著賽德一起過來這邊的一群傭兵團的人分散開守在營地邊緣，目前周圍並未看見攻擊者。
見維希路對這地方還算滿意，賽德立刻走到一旁念起咒語，一個魔法陣在他們頭頂逐漸繪制，緊接著一種奇怪的感覺擴散開。
那魔法是個探查魔法，它以瞭望臺為中心不斷向著四周擴散,不過片刻就蔓延到營地之外的山林裏。
維希路耐心等待。
四／五分鐘後,賽德睜開眼，“不行,山裏黑暗力量太濃。”
黑暗力量本身就會幹擾魔力，更何況是這種要把魔力散出去探查的魔法。
賽德話音才落，一旁西萊斯特就拿出水晶。
光芒自水晶擴散，不過片刻整片盆地連同附近山脈中的黑暗力量都被驅散。
“黑暗力量太濃,維持不了太久。”西萊斯特道,他的魔法只是驅散並不是瓦解。
賽德立刻再閉上眼集中註意力探查。
這一次一分鐘不到他就睜眼指向左前方的樹林,“那邊有一個。”
維希路從卡斯裏懷中下去面對那方向站立，他右手擡起,一個法陣很快出現在空中。
隨著魔力的註入,狂風快速向著中間壓縮。
一眼認出那魔法就是自己的自創魔法,賽德不由詫異，距離他把法陣給維希路才不到一天時間。
不等賽德驚訝完,魔法已經完成。
維希路毫不猶豫地攻擊。
“轟……”
被壓縮到極限的氣壓向著山林中那感染者所在的方向噴湧而去，巨大的氣流猶如擁有實體狠狠撞在山脈上，泥石飛濺，樹木山體全被撕碎。
一陣劇烈的響動後，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廢墟。
山脈都被轟得只剩一片土坡。
這魔法的攻擊力遠比不上維希路之前那個高階魔法，但也已經足夠。
努力不讓自己去想他是不是殺人了這件事，維希路正準備集中註意力在魔法本身上，身後營地中就再傳來一陣騷動。
維希路回頭看去。
與他攻擊方向相反的另外一邊，營地外的山脈裏，接連幾個魔法陣在空中亮起。
樹林中那些感染者也會魔法，且從魔法陣的覆雜程度來看其中不乏中階魔法，對方的目的是他們的防禦結界。
一旦防禦結界被破壞，那些感染者立刻就會進來營地。
維希路立刻再施法，賽德也在同時動作，絕不能讓那些人打破結界。
對面的魔法陣成型，強烈的火光伴隨著高溫噴湧而來狠狠撞在防禦結界上，結界整個向著裏面凹來。
維希路速度比賽德快，法陣成型的瞬間他就釋放。
巨大風壓湧出把對面的山脈連同山裏施放魔法的人一起轟飛的同時，他們的防禦結界也破碎。
沒了防禦結界，維希路魔法帶起的狂風迅速倒吹而來，不少帳篷都被掀飛。
與此同時，另一邊山林與營地中間的草地中出現人影，那些感染者向著營地而來。
“不好。”賽德跨前一步。
負責防禦的傭兵團的人紛紛動作，營地周圍是一片閃爍著的魔法陣，但營地太寬他們的人手有限，根本不足以覆蓋整個營地。
賽德立刻就要加入其中。
西萊斯特也開始吟唱，要再制造新的防禦結界。
“樹林裏沒有我們的人了吧？”維希路問。
“沒有，所有人都已經回來了。”見賽德沒空，旁邊瞭望臺上本來負責看守的人道。
得到答案，維希路深吸一口氣後開始吟唱，大量的魔力自他體內湧出分別向著五個方向而去，一個一個殺只會沒完沒了。
剛剛才釋放了兩次魔法，現在又同時繪制五個魔法陣，魔力大量流失的感覺讓維希路有瞬間的暈眩。
他無視那種感覺，靜下心快速吟唱。
“維希路。”卡斯裏抓住一旁的欄桿。
維希路釋放的魔力太強，連帶著四周的空氣都被拉扯，那感覺就像有什麽人直接在撕扯他們的身體，瞭望臺都因此搖搖欲墜。
賽德繪制到一半的魔法在維希路魔力的幹預之下直接失敗，西萊斯特的魔法也有瞬間的混亂。
那些向著營地沖來的感染者已經到了附近，眼見他們就要進入營地，西萊斯特的防禦魔法就再次籠罩。
幾乎是同時，維希路的魔法成型。
繪制完，維希路強忍惡心感停頓一瞬，釋放魔法。
強烈的風壓幾乎是瞬間就把附近的草地、樹木甚至山脈都吹散，巨響之下整個地面都顫動。
一同被吹散的還有西萊斯特剛剛才布下的防禦魔法，氣流倒灌，漫天飛舞的泥石和樹木殘骸鋪天蓋地而來，營地中的帳篷全部被吹飛。
也幸虧那防禦魔法擋住最開始的沖擊，否則營地中的人都會飛走。
一切停下時，附近一片除了他們腳下的營地已經沒有一處地方完好，那些試圖靠近的感染者也不見蹤影。
被魔力拉扯的歪曲的瞭望臺上，賽德白著臉看向維希路，維希路用的魔法是他自創的，威力他再清楚不過，但此刻它們卻讓他覺得陌生。
他從不知道它們能有這種威力。
他更加從沒想過要一次性釋放五個，他根本沒有那種魔力。
這種天賦，這種魔力，一般人真的能做到嗎，更何況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維希路到底是什麽人？
維希路搖搖欲墜。
“維希路。”卡斯裏跨前一步就要接住維希路，旁邊卻伸出一只手來先他一步把人抱住。
魔力被抽空的後遺癥襲來，維希路臉色煞白，腦子裏像是被鋼筋攪和了一般暈眩疼痛，連帶著還有一種惡心感。
維希路閉上眼靠在伊洛汀肩膀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轉。
“你沒事吧？”卡斯裏連忙上前。
“嗯……”維希路不想說話。
賽德扶著欄桿環顧四周一圈，沒在周圍再看見人影，他道：“先下去吧。”
瞭望臺已經搖搖欲墜，他們一動就哢嚓作響。
卡斯裏伸手要抱維希路，伊洛汀卻抱著人直接往下方走去，卡斯裏只得趕緊跟上。
回到地面，伊洛汀第一時間看向懷裏難受得皺著眉頭閉著眼的小幼崽，眉頭也跟著皺起。
他試圖做點什麽，卻什麽都做不了。
黑龍最不擅長魔法。
伊洛汀看向一旁的西萊斯特，精靈擁有治愈的能力。
西萊斯特擡手覆在維希路額頭上，柔和的白光自他掌心亮起，那白光的籠罩之下維希路緊皺的眉頭舒緩幾分。
“隊長。”最初的驚訝和混亂後，尼基塔一群隊長向著這邊跑來。
靠近，看見痛苦地閉著眼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的維希路，一群隊長都不由放輕腳步。
賽德的自創魔法他們都見過，也看出來剛剛維希路用的魔法就是，可他們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大範圍的攻擊。
“那些感染者呢？”賽德問。
“都不見了。”尼基塔道，那種程度的攻擊直接打在身上沒有存活的可能。
“把營地所有人聚集起來再確認一遍，不要讓人混進來。”賽德道。
“好。”
“去看看胡奇那邊怎麽樣了，如果還沒傳送完就讓他別傳了。”賽德道，傳送水晶可是很珍貴的。
“好。”尼基塔立刻向著營地中跑去。
幾分鐘後，西萊斯特拿開手時，維希路雖然還是眩暈頭痛惡心但已經沒那麽難受。
“下次別這樣了。”卡斯裏從隨身空間拿了水遞過去，一次消耗過多魔力對身體是有損害的。
維希路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水冰冰涼涼讓他精神幾分。
卡斯裏收起水，伸手托住維希路的腋下要從伊洛汀那裏把維希路抱回來。
人托起，伊洛汀卻並不放手。
卡斯裏看去，有些驚訝。
伊洛汀眼神冰冷，小幼崽是他們龍族的。
嗅見卡斯裏身上的氣息，維希路伸出手環住卡斯裏的脖子，“卡斯裏……”
聽著維希路沒什麽力氣地叫喚，卡斯裏一顆心都跟著柔軟，趕緊再把人往懷裏抱了抱。
這一次，伊洛汀松手。
伊洛汀看向軟塌塌的維希路，薄唇緊抿。
比起他，維希路更喜歡卡斯裏。
賽德又在旁邊看了會兒後過去尼基塔他們那邊，要去看看情況。
尼基塔一群隊長很快把所有人都清點一遍，那些感染者並沒接觸到營地裏的人，除了被飛起的帳篷雜物砸到了幾人，也沒有大傷亡。
不過整片營地都已被吹得亂七八糟，是沒辦法再繼續住了。
“準備下，我們撤離。”賽德直接道。
尼基塔一群人立刻行動，要看看還有什麽東西能用能帶走的。
這裏就是個臨時營地，除了帳篷也沒什麽東西，十分鐘不到一群人就收拾得差不多。
賽德又交代幾句後走向維希路幾人。
聽說要離開這裏，卡斯裏心情覆雜地看向廢墟之外更遠處的山林。
這附近能找的地方都已經找過，他弟弟並不在這裏，但如果他不在這裏又還能在什麽地方？
還是說他已經……
知道卡斯裏心裏擔憂，維希路睜開眼看去，“卡斯裏。”
“說不定他已經在城裏。”卡斯裏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賽德他們之前已經送走了一批逃難者，但他也已經問過，那批逃難者是在他母親所在的救助隊到達附近遇到襲擊之前送走的。
除非他母親和他弟弟並不在一起，他弟弟被先一步被帶到這營地，否則他不可能在城裏。
維希路摸摸卡斯裏的臉頰。
“走吧……”卡斯裏帶頭跟上大部隊。
002.
夜色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晨魚肚白。
維希路那魔法把附近的黑暗力量也吹散，天空是少有的幹凈。
空氣中帶著濃郁的土腥味。
無人說話，大部隊向著河流上游的方向而去。
廢墟的覆蓋範圍很廣，十多分鐘後他們才走出廢墟重新進入樹林。
魔法覆蓋不到的地方黑暗力量依舊濃郁，一進入其中四周就一片黑霧朦朧，眾人腳步也隨之放慢。
不知是不是魔力被清空的緣故，進入樹林後維希路就很不舒服。就好像他被扔進了什麽黏稠的液體，那些液體不斷向他擠來，擠得他都快喘不過氣來。
“睡一覺吧，睡醒了就好了。”卡斯裏摸摸維希路的腦袋。
維希路根本睡不著，他朝著前方看去。
樹林中光線很暗，再加上樹木的遮掩，可見度不高，他們和賽德、絡腮胡幾人走在隊伍末尾，萬一有事也能最快作出反應。
見維希路不準備睡，卡斯裏看向一旁頻頻看向維希路的伊洛汀，“你之前說的風虎獸族的軍隊是怎麽回事？”
伊洛汀之前說過襲擊他們的是他們自己的軍隊，卡斯裏之前是不信的，他們一族就沒有那樣精銳的部隊，可如果是……
伊洛汀並不搭理。
軟軟靠在卡斯裏身上的維希路也看去。
“很多人都在制作。”伊洛汀道。
卡斯裏難以想象，“證據呢？”
他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
一旁，賽德和絡腮胡一群人也都看來。
“黑暗力量的恐怖不輸給高階魔法，滅世者隨時可能出現，那種隨時可能會有人淩駕於自己之上的恐怖對普通人來說不算什麽對身居高位的人來說卻可怕至極。”伊洛汀道。
卡斯裏欲言又止，卻找不到話反駁。
面對絕對強勢的力量有幾個人能經受得住誘惑？
就如同高階魔法，如果真的遞到面前有幾個人能拒絕得了？
就算自己本身並不貪求，可如果這份力量落到敵人手裏了呢？
“你們在說什麽？”
“什麽軍隊？什麽黑暗力量？”
絡腮胡幾人不解，他們並不知道維希路幾人之前的對話。
“可這也不能說明風虎獸族就做了同樣的事。”卡斯裏道。
伊洛汀並不回答。
卡斯裏還想再說，話到嘴邊又咽回。
他不知道伊洛汀是從哪裏知道這些的，但就算伊洛汀說得再多也無法真的說服他，除非他自己親眼看見證據。
卡斯裏看向前方的難民，他們裏面很有可能有看見過襲擊者的人。
之前他並不知道軍隊的事，所以還沒和他們聊過。
“這世界上真的有魔王嗎？”維希路沒什麽力氣的聲音響起，伊洛汀說得就好像所有人都相信有似的。
伊洛汀不語。
維希路看向西萊斯特，“西萊斯特？”
身體不舒服，他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在撒嬌。
維希路本不抱希望，他之前就問過，那時候西萊斯特並沒給他明確回答。
西萊斯特看向前方，視線卻並未聚焦，就仿佛在看很久之前的曾經，“如果你說的是滅世者，那確實有。”
沒想到能得到回答，維希路精神幾分，同時也有些疑惑，滅世者和魔王不是一樣？
“那當初那場大戰也是真的有？”維希路再問。
“是有。”西萊斯特看來。
視線對上，維希路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西萊斯特明明笑著卻好像在悲傷。
那悲傷太過強烈，讓他鼻子都跟著發酸。
維希路再看去，西萊斯特卻已經繼續看向前方。
“對於長壽的種族來說那不過是不久之前的事。”頓了頓，西萊斯特補充，“龍族應該也還有當時的記錄。”
聽見龍族兩個字，維希路心臟猛地加速一拍。
他試圖分辨西萊斯特為什麽突然提到龍族，是因為已經發現他不是人，還是因為龍族也是長壽的種族，但看來看去也沒看出端倪。
而且不知為何，維希路驀地就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伊洛汀和西萊斯特好像明明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不說，可他問的問題他們明明都回答了。
維希路一想事腦子就開始痛，他趕緊放松了重新靠到卡斯裏身上。
不管到底怎麽回事，反正他腦子裏沒有毀滅世界的任務條，他不可能是那個魔王。
維希路正調節姿勢要靠得更舒服，眼角餘光就被前方一人吸引。
那人要比其他人高一截，肩寬腰窄到有些奇怪，他走路的姿勢也很奇怪，低著頭收著肩，就好像在故意降低存在感。
維希路不記得自己見過那人，卻莫名有種熟悉感。
似乎是察覺到視線，那人緩緩回過頭來。
沒有眼睛暗紅色肉球一般的腦袋，流著黑色的血牙齒淩亂尖銳的嘴，看清楚那張臉模樣的瞬間，一股寒意瞬間直竄維希路頭頂。
“感染者——”
維希路出聲提醒的同時召喚出一個基礎風球讓它在那感染者和旁邊其他人中間炸開，同時維希路腦子裏一陣錐心疼痛。
他本就所剩無幾的魔力頓時再清空。
一切發生得突然，直到感染者和他旁邊的人都被維希路吹飛出去其他人才反應過來。
“小心！”
“感染者。”
賽德擡手就是一個魔法試圖困住那感染者，絡腮胡幾人則快速站到那感染者和人群中間要阻止他靠近。
其他人聽見動靜看見那感染者，慌亂中紛紛向著遠處躲去，一時間尖叫聲不斷。
被吹飛倒地，又被賽德的風魔法束縛，那感染者被從地上拉扯起來浮空，同時他的臉也露出。
看見對方那張只有一張嘴的臉，賽德一群人都倒吸一口冷氣，對方感染得非常嚴重，身體已經完全異變，那已經不能再說是人。
“呀啊……”那張嘴發出聲音，但沒人能聽得懂他在說什麽。
“殺了他。”賽德提醒。
察覺到殺意，感染者向著幾人看去，但很快他視線又轉移，他看向維希路所在的方向。
伊洛汀和西萊斯特同時跨前一步擋在維希路面前，因為再次使用魔法，維希路一張臉再次煞白。
絡腮胡幾人立刻召喚攻擊魔法。
“啊呀……”
感染者咿咿呀呀的低語中，幾人釋放魔法。
感染者連同他周圍的草地樹木一起被轟出大坑。
“解決——”
“呀……”咿咿呀呀的聲音自眾人身後響起。
聽著那幾乎貼著頭皮傳來的聲音，卡斯裏頭皮一陣發麻，快速向著旁邊退去。
幾乎是同時，什麽東西跟著他移動。
不等他看清，什麽帶著破空聲的東西就刺向他。
卡斯裏想要閃躲，但對方的速度遠比他快，電光石火之間他只來得及側過身去護住維希路。
“砰！”
對方帶起的風都已經打在卡斯裏身上時，對方被人踹飛了出去。
伊洛汀先所有人一步反應過來。
躲過一劫，卡斯裏立刻看去，不等他看清，那感染者又已經消失不見。
“滾！”伊洛汀帶著怒氣的聲音從卡斯裏身後傳來，與此同時什麽東西再次飛了出去。
卡斯裏立刻再回頭看去，卻只看見伊洛汀的背影。
“什麽？”
“是剛剛那個感染者……”
“他沒死？”
“跑了。”
賽德一群人四處張望，樹林一片昏暗，稍遠些地方就看不見，他們並未看見人影。
“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那個。”絡腮胡已經認出對方，對方就是在他們被維希路幾人抓住時襲擊他們的那個感染者。
“他好像就是河對面那個。”賽德也道。
“他怎麽會在這？”克風諾頭皮發麻，他以為所有感染者都已經死了。
“他之前應該並沒過河，而是離開了，估計是聽見動靜又回來了。”
“他不是和被我們殺掉的那些感染者一起的嗎？”
無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幾人正說著，一到人影就猛地撲向卡斯裏。
那感染者速度太快，所有人裏只有伊洛汀跟上他的速度，他出現的同時伊洛汀就跨前一步踢去。
這一次對方沒讓伊洛汀踢到，他快速躲開的同時四肢著地再次撲來，如同怒急的野獸。
“躲開。”伊洛汀從隨身空間中拿出一把快有人長的刀。
卡斯裏快速向後退去。
伊洛汀手中長刀揮下，連同一旁的樹幹一起削斷。
感染者躲開，賽德一群人也快速退讓，大樹倒下。
感染者躲開後立刻再撲向卡斯裏，這一次速度比之前更快。
卡斯裏正向後退去，眼前就是一黑，那張只有嘴的臉已經到他眼前。
沖鼻的血腥味襲來，熏得他頭痛的同時心中一股憤怒的情緒不受控制地湧出。
血腥味中有黑暗力量。
卡斯裏屏住呼吸，擡腳就要踹。
“哥哥……”
卡斯裏身體僵住，瞳孔不可思議地瞪大。
伊洛汀手中長刀舞動，以刀身錘在那感染者身上直接把他打飛出去，同時如箭般射出追上。
距離拉開，不等那感染者撞到身後的樹上，伊洛汀手中長刀就橫著揮出。
“卡裏奇……”卡斯裏失神低喃。
只有嘴巴的肉球腦袋轉動，有些疑惑地看向卡斯裏的方向。
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伊洛汀手中長刀自他脖子劃過，沒有絲毫停頓地削下他脖子上的那顆肉球。
003.
大量血水隨著傷口出現噴湧，伊洛汀快速後退。
伊洛汀和那感染者速度都太快，一切發生得極為短暫，其他人甚至都還沒看清楚兩個人在什麽地方一切就已經結束。
“嘭。”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
卡斯裏瞳孔瞪大，他把維希路放下，快速向著那邊跑去。
靠近，嗅著空氣中濃郁的腐臭，卡斯裏朝著地上沒有頭的屍首看去。
“哥……哥……”
聲音自屍體腹部傳出。
“卡斯裏！”
“別過去——”
後方傳來維希路他們的聲音，卡斯裏卻根本聽不清，他瘋了似的撲向地上的屍體一把扯開對方身上灰色的獸皮衣服。
衣服上的血太厚，衣服都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衣服下，一張只有鼻子和嘴的孩童的臉正試圖從肉中掙紮出來，但無論他怎麽努力都做不到，因為他就長在對方肚子上。
“哥哥……”
看不見，聽不到，那張臉害怕得想要哭泣，可他也沒有可以用來哭泣的眼睛。
“……哥哥……”
卡斯裏什麽時候來救他？
以前在家的時候，明明他只要抱著卡斯裏撒撒嬌叫上一句哥哥，卡斯裏立刻就會背著他漫山遍野地跑……
卡斯裏跪在地上，他伸出手試圖把那張臉和那具畸形的身體分離，可他根本做不到。
被觸碰，似乎察覺到什麽，那張臉側過頭來面向他。
“哥哥？”
卡斯裏來找他了？
爸爸死了，媽媽帶著他逃了出來，可後來媽媽也不見了……
他好怕，他一直在等卡斯裏，可卡斯裏一直一直不來。
卡斯裏怔怔地看著面前那張殘缺的臉。
什麽溫熱的東西撲灑在他手上，皮膚被觸碰的瞬間劇烈的疼痛立刻傳來，但他根本顧不上那些，隨著大量的血水噴湧出來，那張臉逐漸沒了力氣。
他必須盡快把他弟弟救出來，不然他弟弟就要死了……
“卡斯裏！”
“他碰到血了！”
“別碰他……”
“讓開。”
有人沖上來試圖拉開他，可他哪裏都不想去，他找到他弟弟了，他找到了。
混亂之中，什麽無形的東西突然從上方落下，然後他伸出去的兩只手都不見，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噴湧而出，染紅地上那張臉。
“不要……”卡斯裏發出聲音，聲音卻沙啞得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你們放開我，放開！”
卡斯裏掙紮著要再回去，拉著他的人力氣卻極大，他拼盡全力都無法掙脫對方。
“滾開，放開我！”
“放開……”
維希路試圖壓住卡斯裏，但卡斯裏根本不受控制。
抓住卡斯裏把他往後拉去的西萊斯特看向傷口，“替他止血。”
卡斯裏兩只手都被砍斷，再這麽下去遲早會流血而亡。
維希路立刻看去，他從未近距離見過那樣的傷口，但現在也顧不上那些，立刻運轉魔力。
以往總是聽話的魔力這一刻卻毫無動靜。
維希路腦子裏嗡嗡作響，他不想卡斯裏死掉。
它們給他動起來！
動起來！
強烈的意願之下，樹林中無處不在黏稠的什麽東西被拉扯著向他這邊移動一瞬，下一刻他早就枯竭的身體裏突然就擠出些許魔力，治愈魔法在他掌心亮起。
“放開，那是我弟弟……”卡斯裏並沒掙紮太久，大量的失血很快讓他昏迷過去。
跪坐在他身旁，維希路咬緊牙關無視腦子裏那突突直跳的疼痛，集中註意力替卡斯裏治療。
看著傷口處逐漸長出新的血肉，知道他的魔法可以替卡斯裏重新長出雙手，他立刻註入更多魔力。
體內魔力被扯動的瞬間，他腦子裏的疼痛更加清晰。
對面，西萊斯特在卡斯裏昏迷之後也開始替他治療，但他的魔法只能止血不能重生。
“維希路。”伊洛汀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維希路並未搭理，只竭盡全力維持魔法。
“維希路，停下，之後再治療也可以。”伊洛汀上前抓住維希路的手直接阻止。
維希路頭痛無比，那份疼痛連他都已經感覺到。
聽說之後再治療也可以，維希路腦子裏緊繃的那根神經崩斷，再堅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
伊洛汀連忙把人抱起，但他並不會緩解疼痛的魔法，他看向西萊斯特，西萊斯特正替卡斯裏止血。
卡斯裏手沾到血後立刻被砍下，他身上也並未出現感染的癥狀，一切都還來得及。
見西萊斯特沒空，伊洛汀立刻看向身後賽德一群人。
被這突然而來的狀況弄得怔楞的賽德一群人對上那雙冰冷的眸，緩緩回神。
“去交醫師。”賽德立刻道。
治愈術是光魔法，光魔法和其它魔法不一樣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學。
絡腮胡一群人快速跑開。
之前營地中那醫師很快被帶回來。
靠近，看見遠處那無頭屍體和兩只手都被砍斷的卡斯裏，那醫師臉色難看至極。
“他魔力消耗過度頭很痛。”伊洛汀早沒了平日的冷靜，快速上前讓那醫師看他懷中頭痛得都縮成一團的幼崽。
醫師看去，見維希路小臉煞白，連忙擡手，“魔力消耗帶來的不適沒有辦法治療，我最多只能緩解部分疼痛……”
同樣的治愈光芒覆蓋在維希路頭上，作用卻微乎其微，維希路緊皺的眉頭一點沒有舒展。
看著那樣的維希路，伊洛汀牙關咬緊，從沒這麽恨過自己是條不會魔法的黑龍。
小幼崽不應該受到傷害。
他還那麽小，鱗甲都沒長硬。
“我來吧。”西萊斯特替地上的卡斯裏止完血後起身。
醫師連忙讓開，伊洛汀黑著臉看著他的模樣特別嚇人。
西萊斯特靠近，替維希路緩解頭痛。
這一次維希路表情稍稍緩和幾分，那也讓他有了力氣睜開眼。
維希路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卡斯裏。
雖然從認識到現在不過十來天時間，但他早就已經把卡斯裏當親人當哥哥。
“他不會有事的。”西萊斯特輕聲道。
“嗯……”維希路緩緩放松因為疼痛而緊繃的身體，又看了看抱著他的伊洛汀，欲要閉上眼。
他正動作，就在自己手腕處看見一滴已經被蹭花的黑色血液。
剛剛西萊斯特拉開卡斯裏時他也沖了上去——
維希路呼吸一滯，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他看向伊洛汀和西萊斯特，兩人都並未註意到，他下意識把手收進衣服，一張臉都因為充血而滾燙。
他被感染了？
“你放我下去。”維希路看向伊洛汀。
“別亂動。”伊洛汀態度強勢，動作卻輕柔，他小心地把人抱在懷裏。
維希路喉嚨幹澀得厲害，腦子也亂哄哄。
他被感染了？
可他為什麽還清醒著？
他見過被感染的人，幾乎是碰到血的瞬間就變得異常。
他弄錯了？
那不是感染者的血？
維希路立刻就想要再看一眼，可心底卻沒由來的恐懼，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恐懼什麽，但那恐懼感卻讓他手腳都在瞬間冰涼。
想想，他還是咬牙拉開了衣袖，如果他真的被感染，那伊洛汀和西萊斯特就必須遠離他。
“怎麽了，手也痛嗎？”西萊斯特看去。
維希路肉乎乎的手脖子上都是泥土汙漬，剛剛他也幫著拉卡斯裏了。
維希路長長吐出一口氣。
“還痛嗎？”伊洛汀聲音前所未有地低沈。
維希路看去，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伊洛汀橫著抱，過近的距離和奇怪的角度讓伊洛汀沒了平時的冰冷整個人都變得柔和。
伊洛汀看上去好像相當緊張。
但這顯然不可能。
“痛……”維希路閉上眼，他肯定是腦子痛糊塗了所以才看啥都不對。
聽說還痛，笨拙地用雙手托著懷中小幼崽的伊洛汀眉頭皺死，他緊張地看向西萊斯特。
西萊斯特好笑，他還以為伊洛汀和其他龍不同。
帝國，化作廢墟的城都。
“你們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裏！”眼見著面前的巨龍就要飛走，已經躲在一旁看了許久的埃爾默心一橫直接沖了出去。
吼完，埃爾默看去，擡頭的瞬間他就對上一張巨大的近在咫尺的龍臉，他臉上肌肉瞬時抽得歡快，人也本能往後退去。
“哐！”巨龍的爪子猛地插入他面前的地面，地板瞬間龜裂。
才因為心中突然傳來的幼崽受傷的信號而心情跌落谷底的賽奇殺人的心都有了。
埃爾默趕緊大喊著說道：“我是伊洛汀的屬下，他讓我來告訴你們人在他那。”
埃爾默也殺人的心都有了。
伊洛汀之前丟下一句讓他通知龍族就走掉，可伊洛汀根本沒告訴他應該怎麽通知。
他們是伊洛汀的屬下又不是龍族的手下，甚至他加入伊洛汀的軍團七八年以來總共就沒見過其它龍族幾次。
平時龍族根本不從他們領地出來。
他唯一見過的就是道那特，那還是好幾年前。
伊洛汀留在辦公室的通信水晶倒是能聯系道那特，可那東西別人根本用不了。
他不是沒想過回去找伊洛汀，可那營地明顯不像是能隨便混進去的，萬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到處打聽哪裏有龍。
賽奇呼吸間快速化作人形，“戲耍龍族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埃爾默指著自己身上集結軍的標志，“我是伊洛汀集結軍的副將。”
賽奇快速拿出通訊水晶，魔力註入的瞬間維爾倫的聲音就從那頭傳來，“有事？”
坐在大殿高處向下俯視的維爾倫看著大殿中一身血的幾人，心情惡劣至極。
剛剛維希路釋放出的受傷的信號他也接收到。
“找到維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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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這附近有什麽高地嗎？”維希路環顧營地。
“有個瞭望臺。”賽德立刻帶頭向著營地中而去。
卡斯裏抱著維希路跟上,伊洛汀和西萊斯特緊隨其後。
瞭望臺在營地前方檢測口附近，四十多米高，他們到時下方到處都是陷入慌亂的逃難者。
賽德帶頭往上爬去。
兩分鐘後,他們站到瞭望臺頂端。
從高處望去，營地一目了然,營地之外的世界卻一片漆黑。
這附近黑暗力量本來就濃，入夜之後就更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跟著賽德一起過來這邊的一群傭兵團的人分散開守在營地邊緣，目前周圍並未看見攻擊者。
見維希路對這地方還算滿意，賽德立刻走到一旁念起咒語，一個魔法陣在他們頭頂逐漸繪制，緊接著一種奇怪的感覺擴散開。
那魔法是個探查魔法，它以瞭望臺為中心不斷向著四周擴散,不過片刻就蔓延到營地之外的山林裏。
維希路耐心等待。
四／五分鐘後,賽德睜開眼，“不行,山裏黑暗力量太濃。”
黑暗力量本身就會幹擾魔力，更何況是這種要把魔力散出去探查的魔法。
賽德話音才落，一旁西萊斯特就拿出水晶。
光芒自水晶擴散，不過片刻整片盆地連同附近山脈中的黑暗力量都被驅散。
“黑暗力量太濃,維持不了太久。”西萊斯特道,他的魔法只是驅散並不是瓦解。
賽德立刻再閉上眼集中註意力探查。
這一次一分鐘不到他就睜眼指向左前方的樹林,“那邊有一個。”
維希路從卡斯裏懷中下去面對那方向站立，他右手擡起,一個法陣很快出現在空中。
隨著魔力的註入,狂風快速向著中間壓縮。
一眼認出那魔法就是自己的自創魔法,賽德不由詫異，距離他把法陣給維希路才不到一天時間。
不等賽德驚訝完,魔法已經完成。
維希路毫不猶豫地攻擊。
“轟……”
被壓縮到極限的氣壓向著山林中那感染者所在的方向噴湧而去，巨大的氣流猶如擁有實體狠狠撞在山脈上，泥石飛濺，樹木山體全被撕碎。
一陣劇烈的響動後，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廢墟。
山脈都被轟得只剩一片土坡。
這魔法的攻擊力遠比不上維希路之前那個高階魔法，但也已經足夠。
努力不讓自己去想他是不是殺人了這件事，維希路正準備集中註意力在魔法本身上，身後營地中就再傳來一陣騷動。
維希路回頭看去。
與他攻擊方向相反的另外一邊，營地外的山脈裏，接連幾個魔法陣在空中亮起。
樹林中那些感染者也會魔法，且從魔法陣的覆雜程度來看其中不乏中階魔法，對方的目的是他們的防禦結界。
一旦防禦結界被破壞，那些感染者立刻就會進來營地。
維希路立刻再施法，賽德也在同時動作，絕不能讓那些人打破結界。
對面的魔法陣成型，強烈的火光伴隨著高溫噴湧而來狠狠撞在防禦結界上，結界整個向著裏面凹來。
維希路速度比賽德快，法陣成型的瞬間他就釋放。
巨大風壓湧出把對面的山脈連同山裏施放魔法的人一起轟飛的同時，他們的防禦結界也破碎。
沒了防禦結界，維希路魔法帶起的狂風迅速倒吹而來，不少帳篷都被掀飛。
與此同時，另一邊山林與營地中間的草地中出現人影，那些感染者向著營地而來。
“不好。”賽德跨前一步。
負責防禦的傭兵團的人紛紛動作，營地周圍是一片閃爍著的魔法陣，但營地太寬他們的人手有限，根本不足以覆蓋整個營地。
賽德立刻就要加入其中。
西萊斯特也開始吟唱，要再制造新的防禦結界。
“樹林裏沒有我們的人了吧？”維希路問。
“沒有，所有人都已經回來了。”見賽德沒空，旁邊瞭望臺上本來負責看守的人道。
得到答案，維希路深吸一口氣後開始吟唱，大量的魔力自他體內湧出分別向著五個方向而去，一個一個殺只會沒完沒了。
剛剛才釋放了兩次魔法，現在又同時繪制五個魔法陣，魔力大量流失的感覺讓維希路有瞬間的暈眩。
他無視那種感覺，靜下心快速吟唱。
“維希路。”卡斯裏抓住一旁的欄桿。
維希路釋放的魔力太強，連帶著四周的空氣都被拉扯，那感覺就像有什麽人直接在撕扯他們的身體，瞭望臺都因此搖搖欲墜。
賽德繪制到一半的魔法在維希路魔力的幹預之下直接失敗，西萊斯特的魔法也有瞬間的混亂。
那些向著營地沖來的感染者已經到了附近，眼見他們就要進入營地，西萊斯特的防禦魔法就再次籠罩。
幾乎是同時，維希路的魔法成型。
繪制完，維希路強忍惡心感停頓一瞬，釋放魔法。
強烈的風壓幾乎是瞬間就把附近的草地、樹木甚至山脈都吹散，巨響之下整個地面都顫動。
一同被吹散的還有西萊斯特剛剛才布下的防禦魔法，氣流倒灌，漫天飛舞的泥石和樹木殘骸鋪天蓋地而來，營地中的帳篷全部被吹飛。
也幸虧那防禦魔法擋住最開始的沖擊，否則營地中的人都會飛走。
一切停下時，附近一片除了他們腳下的營地已經沒有一處地方完好，那些試圖靠近的感染者也不見蹤影。
被魔力拉扯的歪曲的瞭望臺上，賽德白著臉看向維希路，維希路用的魔法是他自創的，威力他再清楚不過，但此刻它們卻讓他覺得陌生。
他從不知道它們能有這種威力。
他更加從沒想過要一次性釋放五個，他根本沒有那種魔力。
這種天賦，這種魔力，一般人真的能做到嗎，更何況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維希路到底是什麽人？
維希路搖搖欲墜。
“維希路。”卡斯裏跨前一步就要接住維希路，旁邊卻伸出一只手來先他一步把人抱住。
魔力被抽空的後遺癥襲來，維希路臉色煞白，腦子裏像是被鋼筋攪和了一般暈眩疼痛，連帶著還有一種惡心感。
維希路閉上眼靠在伊洛汀肩膀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轉。
“你沒事吧？”卡斯裏連忙上前。
“嗯……”維希路不想說話。
賽德扶著欄桿環顧四周一圈，沒在周圍再看見人影，他道：“先下去吧。”
瞭望臺已經搖搖欲墜，他們一動就哢嚓作響。
卡斯裏伸手要抱維希路，伊洛汀卻抱著人直接往下方走去，卡斯裏只得趕緊跟上。
回到地面，伊洛汀第一時間看向懷裏難受得皺著眉頭閉著眼的小幼崽，眉頭也跟著皺起。
他試圖做點什麽，卻什麽都做不了。
黑龍最不擅長魔法。
伊洛汀看向一旁的西萊斯特，精靈擁有治愈的能力。
西萊斯特擡手覆在維希路額頭上，柔和的白光自他掌心亮起，那白光的籠罩之下維希路緊皺的眉頭舒緩幾分。
“隊長。”最初的驚訝和混亂後，尼基塔一群隊長向著這邊跑來。
靠近，看見痛苦地閉著眼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的維希路，一群隊長都不由放輕腳步。
賽德的自創魔法他們都見過，也看出來剛剛維希路用的魔法就是，可他們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大範圍的攻擊。
“那些感染者呢？”賽德問。
“都不見了。”尼基塔道，那種程度的攻擊直接打在身上沒有存活的可能。
“把營地所有人聚集起來再確認一遍，不要讓人混進來。”賽德道。
“好。”
“去看看胡奇那邊怎麽樣了，如果還沒傳送完就讓他別傳了。”賽德道，傳送水晶可是很珍貴的。
“好。”尼基塔立刻向著營地中跑去。
幾分鐘後，西萊斯特拿開手時，維希路雖然還是眩暈頭痛惡心但已經沒那麽難受。
“下次別這樣了。”卡斯裏從隨身空間拿了水遞過去，一次消耗過多魔力對身體是有損害的。
維希路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水冰冰涼涼讓他精神幾分。
卡斯裏收起水，伸手托住維希路的腋下要從伊洛汀那裏把維希路抱回來。
人托起，伊洛汀卻並不放手。
卡斯裏看去，有些驚訝。
伊洛汀眼神冰冷，小幼崽是他們龍族的。
嗅見卡斯裏身上的氣息，維希路伸出手環住卡斯裏的脖子，“卡斯裏……”
聽著維希路沒什麽力氣地叫喚，卡斯裏一顆心都跟著柔軟，趕緊再把人往懷裏抱了抱。
這一次，伊洛汀松手。
伊洛汀看向軟塌塌的維希路，薄唇緊抿。
比起他，維希路更喜歡卡斯裏。
賽德又在旁邊看了會兒後過去尼基塔他們那邊，要去看看情況。
尼基塔一群隊長很快把所有人都清點一遍，那些感染者並沒接觸到營地裏的人，除了被飛起的帳篷雜物砸到了幾人，也沒有大傷亡。
不過整片營地都已被吹得亂七八糟，是沒辦法再繼續住了。
“準備下，我們撤離。”賽德直接道。
尼基塔一群人立刻行動，要看看還有什麽東西能用能帶走的。
這裏就是個臨時營地，除了帳篷也沒什麽東西，十分鐘不到一群人就收拾得差不多。
賽德又交代幾句後走向維希路幾人。
聽說要離開這裏，卡斯裏心情覆雜地看向廢墟之外更遠處的山林。
這附近能找的地方都已經找過，他弟弟並不在這裏，但如果他不在這裏又還能在什麽地方？
還是說他已經……
知道卡斯裏心裏擔憂，維希路睜開眼看去，“卡斯裏。”
“說不定他已經在城裏。”卡斯裏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賽德他們之前已經送走了一批逃難者，但他也已經問過，那批逃難者是在他母親所在的救助隊到達附近遇到襲擊之前送走的。
除非他母親和他弟弟並不在一起，他弟弟被先一步被帶到這營地，否則他不可能在城裏。
維希路摸摸卡斯裏的臉頰。
“走吧……”卡斯裏帶頭跟上大部隊。
002.
夜色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晨魚肚白。
維希路那魔法把附近的黑暗力量也吹散，天空是少有的幹凈。
空氣中帶著濃郁的土腥味。
無人說話，大部隊向著河流上游的方向而去。
廢墟的覆蓋範圍很廣，十多分鐘後他們才走出廢墟重新進入樹林。
魔法覆蓋不到的地方黑暗力量依舊濃郁，一進入其中四周就一片黑霧朦朧，眾人腳步也隨之放慢。
不知是不是魔力被清空的緣故，進入樹林後維希路就很不舒服。就好像他被扔進了什麽黏稠的液體，那些液體不斷向他擠來，擠得他都快喘不過氣來。
“睡一覺吧，睡醒了就好了。”卡斯裏摸摸維希路的腦袋。
維希路根本睡不著，他朝著前方看去。
樹林中光線很暗，再加上樹木的遮掩，可見度不高，他們和賽德、絡腮胡幾人走在隊伍末尾，萬一有事也能最快作出反應。
見維希路不準備睡，卡斯裏看向一旁頻頻看向維希路的伊洛汀，“你之前說的風虎獸族的軍隊是怎麽回事？”
伊洛汀之前說過襲擊他們的是他們自己的軍隊，卡斯裏之前是不信的，他們一族就沒有那樣精銳的部隊，可如果是……
伊洛汀並不搭理。
軟軟靠在卡斯裏身上的維希路也看去。
“很多人都在制作。”伊洛汀道。
卡斯裏難以想象，“證據呢？”
他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
一旁，賽德和絡腮胡一群人也都看來。
“黑暗力量的恐怖不輸給高階魔法，滅世者隨時可能出現，那種隨時可能會有人淩駕於自己之上的恐怖對普通人來說不算什麽對身居高位的人來說卻可怕至極。”伊洛汀道。
卡斯裏欲言又止，卻找不到話反駁。
面對絕對強勢的力量有幾個人能經受得住誘惑？
就如同高階魔法，如果真的遞到面前有幾個人能拒絕得了？
就算自己本身並不貪求，可如果這份力量落到敵人手裏了呢？
“你們在說什麽？”
“什麽軍隊？什麽黑暗力量？”
絡腮胡幾人不解，他們並不知道維希路幾人之前的對話。
“可這也不能說明風虎獸族就做了同樣的事。”卡斯裏道。
伊洛汀並不回答。
卡斯裏還想再說，話到嘴邊又咽回。
他不知道伊洛汀是從哪裏知道這些的，但就算伊洛汀說得再多也無法真的說服他，除非他自己親眼看見證據。
卡斯裏看向前方的難民，他們裏面很有可能有看見過襲擊者的人。
之前他並不知道軍隊的事，所以還沒和他們聊過。
“這世界上真的有魔王嗎？”維希路沒什麽力氣的聲音響起，伊洛汀說得就好像所有人都相信有似的。
伊洛汀不語。
維希路看向西萊斯特，“西萊斯特？”
身體不舒服，他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在撒嬌。
維希路本不抱希望，他之前就問過，那時候西萊斯特並沒給他明確回答。
西萊斯特看向前方，視線卻並未聚焦，就仿佛在看很久之前的曾經，“如果你說的是滅世者，那確實有。”
沒想到能得到回答，維希路精神幾分，同時也有些疑惑，滅世者和魔王不是一樣？
“那當初那場大戰也是真的有？”維希路再問。
“是有。”西萊斯特看來。
視線對上，維希路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西萊斯特明明笑著卻好像在悲傷。
那悲傷太過強烈，讓他鼻子都跟著發酸。
維希路再看去，西萊斯特卻已經繼續看向前方。
“對於長壽的種族來說那不過是不久之前的事。”頓了頓，西萊斯特補充，“龍族應該也還有當時的記錄。”
聽見龍族兩個字，維希路心臟猛地加速一拍。
他試圖分辨西萊斯特為什麽突然提到龍族，是因為已經發現他不是人，還是因為龍族也是長壽的種族，但看來看去也沒看出端倪。
而且不知為何，維希路驀地就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伊洛汀和西萊斯特好像明明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不說，可他問的問題他們明明都回答了。
維希路一想事腦子就開始痛，他趕緊放松了重新靠到卡斯裏身上。
不管到底怎麽回事，反正他腦子裏沒有毀滅世界的任務條，他不可能是那個魔王。
維希路正調節姿勢要靠得更舒服，眼角餘光就被前方一人吸引。
那人要比其他人高一截，肩寬腰窄到有些奇怪，他走路的姿勢也很奇怪，低著頭收著肩，就好像在故意降低存在感。
維希路不記得自己見過那人，卻莫名有種熟悉感。
似乎是察覺到視線，那人緩緩回過頭來。
沒有眼睛暗紅色肉球一般的腦袋，流著黑色的血牙齒淩亂尖銳的嘴，看清楚那張臉模樣的瞬間，一股寒意瞬間直竄維希路頭頂。
“感染者——”
維希路出聲提醒的同時召喚出一個基礎風球讓它在那感染者和旁邊其他人中間炸開，同時維希路腦子裏一陣錐心疼痛。
他本就所剩無幾的魔力頓時再清空。
一切發生得突然，直到感染者和他旁邊的人都被維希路吹飛出去其他人才反應過來。
“小心！”
“感染者。”
賽德擡手就是一個魔法試圖困住那感染者，絡腮胡幾人則快速站到那感染者和人群中間要阻止他靠近。
其他人聽見動靜看見那感染者，慌亂中紛紛向著遠處躲去，一時間尖叫聲不斷。
被吹飛倒地，又被賽德的風魔法束縛，那感染者被從地上拉扯起來浮空，同時他的臉也露出。
看見對方那張只有一張嘴的臉，賽德一群人都倒吸一口冷氣，對方感染得非常嚴重，身體已經完全異變，那已經不能再說是人。
“呀啊……”那張嘴發出聲音，但沒人能聽得懂他在說什麽。
“殺了他。”賽德提醒。
察覺到殺意，感染者向著幾人看去，但很快他視線又轉移，他看向維希路所在的方向。
伊洛汀和西萊斯特同時跨前一步擋在維希路面前，因為再次使用魔法，維希路一張臉再次煞白。
絡腮胡幾人立刻召喚攻擊魔法。
“啊呀……”
感染者咿咿呀呀的低語中，幾人釋放魔法。
感染者連同他周圍的草地樹木一起被轟出大坑。
“解決——”
“呀……”咿咿呀呀的聲音自眾人身後響起。
聽著那幾乎貼著頭皮傳來的聲音，卡斯裏頭皮一陣發麻，快速向著旁邊退去。
幾乎是同時，什麽東西跟著他移動。
不等他看清，什麽帶著破空聲的東西就刺向他。
卡斯裏想要閃躲，但對方的速度遠比他快，電光石火之間他只來得及側過身去護住維希路。
“砰！”
對方帶起的風都已經打在卡斯裏身上時，對方被人踹飛了出去。
伊洛汀先所有人一步反應過來。
躲過一劫，卡斯裏立刻看去，不等他看清，那感染者又已經消失不見。
“滾！”伊洛汀帶著怒氣的聲音從卡斯裏身後傳來，與此同時什麽東西再次飛了出去。
卡斯裏立刻再回頭看去，卻只看見伊洛汀的背影。
“什麽？”
“是剛剛那個感染者……”
“他沒死？”
“跑了。”
賽德一群人四處張望，樹林一片昏暗，稍遠些地方就看不見，他們並未看見人影。
“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那個。”絡腮胡已經認出對方，對方就是在他們被維希路幾人抓住時襲擊他們的那個感染者。
“他好像就是河對面那個。”賽德也道。
“他怎麽會在這？”克風諾頭皮發麻，他以為所有感染者都已經死了。
“他之前應該並沒過河，而是離開了，估計是聽見動靜又回來了。”
“他不是和被我們殺掉的那些感染者一起的嗎？”
無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幾人正說著，一到人影就猛地撲向卡斯裏。
那感染者速度太快，所有人裏只有伊洛汀跟上他的速度，他出現的同時伊洛汀就跨前一步踢去。
這一次對方沒讓伊洛汀踢到，他快速躲開的同時四肢著地再次撲來，如同怒急的野獸。
“躲開。”伊洛汀從隨身空間中拿出一把快有人長的刀。
卡斯裏快速向後退去。
伊洛汀手中長刀揮下，連同一旁的樹幹一起削斷。
感染者躲開，賽德一群人也快速退讓，大樹倒下。
感染者躲開後立刻再撲向卡斯裏，這一次速度比之前更快。
卡斯裏正向後退去，眼前就是一黑，那張只有嘴的臉已經到他眼前。
沖鼻的血腥味襲來，熏得他頭痛的同時心中一股憤怒的情緒不受控制地湧出。
血腥味中有黑暗力量。
卡斯裏屏住呼吸，擡腳就要踹。
“哥哥……”
卡斯裏身體僵住，瞳孔不可思議地瞪大。
伊洛汀手中長刀舞動，以刀身錘在那感染者身上直接把他打飛出去，同時如箭般射出追上。
距離拉開，不等那感染者撞到身後的樹上，伊洛汀手中長刀就橫著揮出。
“卡裏奇……”卡斯裏失神低喃。
只有嘴巴的肉球腦袋轉動，有些疑惑地看向卡斯裏的方向。
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伊洛汀手中長刀自他脖子劃過，沒有絲毫停頓地削下他脖子上的那顆肉球。
003.
大量血水隨著傷口出現噴湧，伊洛汀快速後退。
伊洛汀和那感染者速度都太快，一切發生得極為短暫，其他人甚至都還沒看清楚兩個人在什麽地方一切就已經結束。
“嘭。”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
卡斯裏瞳孔瞪大，他把維希路放下，快速向著那邊跑去。
靠近，嗅著空氣中濃郁的腐臭，卡斯裏朝著地上沒有頭的屍首看去。
“哥……哥……”
聲音自屍體腹部傳出。
“卡斯裏！”
“別過去——”
後方傳來維希路他們的聲音，卡斯裏卻根本聽不清，他瘋了似的撲向地上的屍體一把扯開對方身上灰色的獸皮衣服。
衣服上的血太厚，衣服都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衣服下，一張只有鼻子和嘴的孩童的臉正試圖從肉中掙紮出來，但無論他怎麽努力都做不到，因為他就長在對方肚子上。
“哥哥……”
看不見，聽不到，那張臉害怕得想要哭泣，可他也沒有可以用來哭泣的眼睛。
“……哥哥……”
卡斯裏什麽時候來救他？
以前在家的時候，明明他只要抱著卡斯裏撒撒嬌叫上一句哥哥，卡斯裏立刻就會背著他漫山遍野地跑……
卡斯裏跪在地上，他伸出手試圖把那張臉和那具畸形的身體分離，可他根本做不到。
被觸碰，似乎察覺到什麽，那張臉側過頭來面向他。
“哥哥？”
卡斯裏來找他了？
爸爸死了，媽媽帶著他逃了出來，可後來媽媽也不見了……
他好怕，他一直在等卡斯裏，可卡斯裏一直一直不來。
卡斯裏怔怔地看著面前那張殘缺的臉。
什麽溫熱的東西撲灑在他手上，皮膚被觸碰的瞬間劇烈的疼痛立刻傳來，但他根本顧不上那些，隨著大量的血水噴湧出來，那張臉逐漸沒了力氣。
他必須盡快把他弟弟救出來，不然他弟弟就要死了……
“卡斯裏！”
“他碰到血了！”
“別碰他……”
“讓開。”
有人沖上來試圖拉開他，可他哪裏都不想去，他找到他弟弟了，他找到了。
混亂之中，什麽無形的東西突然從上方落下，然後他伸出去的兩只手都不見，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噴湧而出，染紅地上那張臉。
“不要……”卡斯裏發出聲音，聲音卻沙啞得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你們放開我，放開！”
卡斯裏掙紮著要再回去，拉著他的人力氣卻極大，他拼盡全力都無法掙脫對方。
“滾開，放開我！”
“放開……”
維希路試圖壓住卡斯裏，但卡斯裏根本不受控制。
抓住卡斯裏把他往後拉去的西萊斯特看向傷口，“替他止血。”
卡斯裏兩只手都被砍斷，再這麽下去遲早會流血而亡。
維希路立刻看去，他從未近距離見過那樣的傷口，但現在也顧不上那些，立刻運轉魔力。
以往總是聽話的魔力這一刻卻毫無動靜。
維希路腦子裏嗡嗡作響，他不想卡斯裏死掉。
它們給他動起來！
動起來！
強烈的意願之下，樹林中無處不在黏稠的什麽東西被拉扯著向他這邊移動一瞬，下一刻他早就枯竭的身體裏突然就擠出些許魔力，治愈魔法在他掌心亮起。
“放開，那是我弟弟……”卡斯裏並沒掙紮太久，大量的失血很快讓他昏迷過去。
跪坐在他身旁，維希路咬緊牙關無視腦子裏那突突直跳的疼痛，集中註意力替卡斯裏治療。
看著傷口處逐漸長出新的血肉，知道他的魔法可以替卡斯裏重新長出雙手，他立刻註入更多魔力。
體內魔力被扯動的瞬間，他腦子裏的疼痛更加清晰。
對面，西萊斯特在卡斯裏昏迷之後也開始替他治療，但他的魔法只能止血不能重生。
“維希路。”伊洛汀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維希路並未搭理，只竭盡全力維持魔法。
“維希路，停下，之後再治療也可以。”伊洛汀上前抓住維希路的手直接阻止。
維希路頭痛無比，那份疼痛連他都已經感覺到。
聽說之後再治療也可以，維希路腦子裏緊繃的那根神經崩斷，再堅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
伊洛汀連忙把人抱起，但他並不會緩解疼痛的魔法，他看向西萊斯特，西萊斯特正替卡斯裏止血。
卡斯裏手沾到血後立刻被砍下，他身上也並未出現感染的癥狀，一切都還來得及。
見西萊斯特沒空，伊洛汀立刻看向身後賽德一群人。
被這突然而來的狀況弄得怔楞的賽德一群人對上那雙冰冷的眸，緩緩回神。
“去交醫師。”賽德立刻道。
治愈術是光魔法，光魔法和其它魔法不一樣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學。
絡腮胡一群人快速跑開。
之前營地中那醫師很快被帶回來。
靠近，看見遠處那無頭屍體和兩只手都被砍斷的卡斯裏，那醫師臉色難看至極。
“他魔力消耗過度頭很痛。”伊洛汀早沒了平日的冷靜，快速上前讓那醫師看他懷中頭痛得都縮成一團的幼崽。
醫師看去，見維希路小臉煞白，連忙擡手，“魔力消耗帶來的不適沒有辦法治療，我最多只能緩解部分疼痛……”
同樣的治愈光芒覆蓋在維希路頭上，作用卻微乎其微，維希路緊皺的眉頭一點沒有舒展。
看著那樣的維希路，伊洛汀牙關咬緊，從沒這麽恨過自己是條不會魔法的黑龍。
小幼崽不應該受到傷害。
他還那麽小，鱗甲都沒長硬。
“我來吧。”西萊斯特替地上的卡斯裏止完血後起身。
醫師連忙讓開，伊洛汀黑著臉看著他的模樣特別嚇人。
西萊斯特靠近，替維希路緩解頭痛。
這一次維希路表情稍稍緩和幾分，那也讓他有了力氣睜開眼。
維希路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卡斯裏。
雖然從認識到現在不過十來天時間，但他早就已經把卡斯裏當親人當哥哥。
“他不會有事的。”西萊斯特輕聲道。
“嗯……”維希路緩緩放松因為疼痛而緊繃的身體，又看了看抱著他的伊洛汀，欲要閉上眼。
他正動作，就在自己手腕處看見一滴已經被蹭花的黑色血液。
剛剛西萊斯特拉開卡斯裏時他也沖了上去——
維希路呼吸一滯，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他看向伊洛汀和西萊斯特，兩人都並未註意到，他下意識把手收進衣服，一張臉都因為充血而滾燙。
他被感染了？
“你放我下去。”維希路看向伊洛汀。
“別亂動。”伊洛汀態度強勢，動作卻輕柔，他小心地把人抱在懷裏。
維希路喉嚨幹澀得厲害，腦子也亂哄哄。
他被感染了？
可他為什麽還清醒著？
他見過被感染的人，幾乎是碰到血的瞬間就變得異常。
他弄錯了？
那不是感染者的血？
維希路立刻就想要再看一眼，可心底卻沒由來的恐懼，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恐懼什麽，但那恐懼感卻讓他手腳都在瞬間冰涼。
想想，他還是咬牙拉開了衣袖，如果他真的被感染，那伊洛汀和西萊斯特就必須遠離他。
“怎麽了，手也痛嗎？”西萊斯特看去。
維希路肉乎乎的手脖子上都是泥土汙漬，剛剛他也幫著拉卡斯裏了。
維希路長長吐出一口氣。
“還痛嗎？”伊洛汀聲音前所未有地低沈。
維希路看去，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伊洛汀橫著抱，過近的距離和奇怪的角度讓伊洛汀沒了平時的冰冷整個人都變得柔和。
伊洛汀看上去好像相當緊張。
但這顯然不可能。
“痛……”維希路閉上眼，他肯定是腦子痛糊塗了所以才看啥都不對。
聽說還痛，笨拙地用雙手托著懷中小幼崽的伊洛汀眉頭皺死，他緊張地看向西萊斯特。
西萊斯特好笑，他還以為伊洛汀和其他龍不同。
帝國，化作廢墟的城都。
“你們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裏！”眼見著面前的巨龍就要飛走，已經躲在一旁看了許久的埃爾默心一橫直接沖了出去。
吼完，埃爾默看去，擡頭的瞬間他就對上一張巨大的近在咫尺的龍臉，他臉上肌肉瞬時抽得歡快，人也本能往後退去。
“哐！”巨龍的爪子猛地插入他面前的地面，地板瞬間龜裂。
才因為心中突然傳來的幼崽受傷的信號而心情跌落谷底的賽奇殺人的心都有了。
埃爾默趕緊大喊著說道：“我是伊洛汀的屬下，他讓我來告訴你們人在他那。”
埃爾默也殺人的心都有了。
伊洛汀之前丟下一句讓他通知龍族就走掉，可伊洛汀根本沒告訴他應該怎麽通知。
他們是伊洛汀的屬下又不是龍族的手下，甚至他加入伊洛汀的軍團七八年以來總共就沒見過其它龍族幾次。
平時龍族根本不從他們領地出來。
他唯一見過的就是道那特，那還是好幾年前。
伊洛汀留在辦公室的通信水晶倒是能聯系道那特，可那東西別人根本用不了。
他不是沒想過回去找伊洛汀，可那營地明顯不像是能隨便混進去的，萬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到處打聽哪裏有龍。
賽奇呼吸間快速化作人形，“戲耍龍族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埃爾默指著自己身上集結軍的標志，“我是伊洛汀集結軍的副將。”
賽奇快速拿出通訊水晶，魔力註入的瞬間維爾倫的聲音就從那頭傳來，“有事？”
坐在大殿高處向下俯視的維爾倫看著大殿中一身血的幾人，心情惡劣至極。
剛剛維希路釋放出的受傷的信號他也接收到。
“找到維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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